王绵之,男,汉族,1923年10月出生,北京中医药大学主任医师、教授,1942年1月起从事中医临床工作,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首都国医名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医药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王绵之:方剂学大家

王绵之

王绵之教授(左四)在为学生上教学实践课

王绵之教授(左四)在为学生上教学实践课

创建和发展了中医方剂学科;组方防治太空病的中药“太空养心丸”;攻克大量疑难病症。

提起王绵之教授,最值得称道的就要属三项令人瞩目的创新——开中医历史先河,创建和发展了中医方剂学科;组方防治太空病的中药“太空养心丸”,将传统中医与现代航天科学完美结合;治愈大量疑难病症,扩大了传统中医的治疗范围。这可说是王老这辈子对中医药发展的三大创新和三大贡献。

也正是王老这一代名老中医,在新中国走过的60年中,承担了传承与升华传统中医的使命,推动着护佑中华民族走过了几千年的中医药走到今天。

创建中医方剂学科

中医历史悠久,但过去只有本草学,方剂及其理论散在于各家著作中,没有系统的方剂学。方剂学是新中国有了中医学院教育后才提出来的,而这项空白是由王老在上世纪50年代填补的。

王绵之教授1 9 2 3年出身于江苏省南通市一个祖传世医家庭,至他已是“王氏医术”的第19代传人了。父亲王蕴宽是上个世纪20年代南通地区家喻户晓的名医,享誉大江南北。从小耳濡目染使王绵之酷爱中医,有志继承家学。在父亲“学医必精,为医必仁”思想的影响下和“医生必须要懂药,要识药性,会认药,知药味,一尝便知是对是错”的教导下,他15岁开始随父识药辨病、出诊理症,背诵汤头本草,研读中医典籍,积累了丰富扎实的中医和中药学知识,为日后济世活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42年,他正式悬壶在家乡应诊,因屡起沉疴,名声日隆。

1955年,王绵之教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江苏省中医进修学校(今南京中医药大学前身)培训一年,后留校任教,并筹建方剂教研组,任教研组组长兼学校门诊部主任,创编、审定《中医方剂学讲义》等多部中医教材,从此与中医方剂学结下终生情缘。随着新中国高等中医药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师资成为当时制约各地中医院校发展的瓶颈,1957年7月,卫生部中医司抽调王绵之等一批师资到北京中医学院工作,他担任了方剂教研室的主任。

在长期的教学与科研实践中,中医方剂学在他手中逐步成型——成熟,形成系统化的理论体系,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王老认为,中医方剂学是运用中药使辨证论治具体化的一门学科,是一门既有基础又有临床的桥梁课,它跟西医的药学或药物学课程的意义不一样,它是教学生如何研究方剂、如何开方剂的课程。

方剂学的核心是研究治法和方剂的理论及其临床运用,它涉及中医理、法、方、药四个方面,与各门课程都有着密切的联系,是辨证论治的工具;同时,方剂学与现代药理、化学、制剂及生命科学等多学科渗透,也是发现方剂的潜在功效和新用途以及改进传统剂型、研发复方新药的工具。因此,方剂学被作为现代中医药教育各专业的必修基础课程。

几千年来的中医都是靠师承学习,方剂学科的建立,联系中医基础和临床,沟通中医和中药,衔接传统中医和现代科学方法,为采用中医院校教育培养中医药人才开创了一种全新的途径。

从教学大纲的制定、《方剂学》教材的编写、修订和审阅,到方剂学科硕士点、博士点的建立和建设,全国方剂师资高研班的讲课,无不倾注了王老的大量心血,他集多年教学经验总结出了一整套中医方剂教学法。

北京中医药大学对于王老的贡献评语是:对于中医方剂学科的构建和发展居功至伟,成为现代中医药学科体系的重要支柱;在教学上,浸淫历朝经典,融会当代新知,纵横捭阖,通达古今,精思明辨,自成一家。

如今,王绵之教授创建的方剂学科已经成为国家重点学科;由他主持编纂了《方剂学》、《中医药概论》、《中国医学百科全书·方剂学分卷》、《全国高等院校中医方剂教学参考丛书》、《古方钩玄》、《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85年版)》等专著均成权威范式。

记者本人也是王老方剂学的受益者,至今保存有一本30年前学习过的《汤头歌诀白话解》,就是王老在1960年主持编写的,几十年来再版了无数次、达近千万册,仅“文革”中再版了800万册,几乎全国的赤脚医生人手一册,被誉为“一把打开中医宝库的钥匙”。

让中医走入太空

随着我国首次载人航天飞行获得圆满成功,“神六”、“神七”的发射,也让全世界的人们再一次认识了中医药,由王绵之组方的中药“太空养心丸”首次被“神七”的航天员带入太空,在飞行期间服用。

王老使古老的中医药与最现代的航天科技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从2005年起,王老应邀参加了航天员的保健工作。在王老的家中,记者看到了他自那时以来积攒起来的装了有十几袋的为航天员们用药的总结材料。航天英雄杨利伟从太空返回后,王老就参加了对他的调理恢复,并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神六”发射前,王老提前3个月就开始去航天中心,根据每个航天员的情况,潜心研究制定调理方案,开方进行中药调理。

在最传统的领域里耕耘的王老和最现代的科技领域——航天结缘了。

在世界载人航天领域存在三大医学防护难题,空间运动病、减压病、体力耐力下降。国外曾有航天员因为飞行中出现严重生理障碍,不得不中止宇航飞行。还有的航天员在出舱时不能稳定站立,甚至需要搀扶或者抬出航天舱。资料表明,航天飞行前三天航天员空间运动病的发生几率高达50%。但是,中国的航天员们至今没有发现染有“运动病”。

这里,应该归功于我们的国宝——中医药,也归功于王老的创新性研究。

说起古老的中医药为什么能解决现代航天员遇到的身体问题,王绵之说,航天员都是身体最棒的人,他们能有什么病?中医所说的病,也不等于西医说的血压不正常、心电图不正常等等,中医是通过望闻问切看出机体五脏六腑、阴阳气血等哪一部分有偏差或不足,然后考虑航天员的工作量及环境变化等,进行调平。

中医讲究“平”,人体要达到最佳状态是很难的,但是要尽量调平,使各个器官之间能够很好合作,互相补充。为航天员用中药就是在调平,可以增强航天员的体质,让他们能在特殊环境下的适应性和耐受性得到提高。同时,航天员执行任务时所面临的外部环境尽管是一样的,但是他们也存在个体差异,所以给他们开的方子也是不同的。

经过长时间的体会和努力,王老为航天员的求平调理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成果——“太空养心丸”。

王老告诉记者,这个药就是专为“神七”做的,航天员在准备阶段和飞行阶段都在服用这个药。这个方子是在多年临床经验基础上,通过与航天员的接触,对他们训练过程身体变化的认识进行总结,和对他们飞行后身体恢复的保健调理的摸索,在中医理论指导下,根据航天员的生理特点及航天对人体的影响、损伤,等制定的带有规律性的处方。

王老说,中国的航天员通过中医保健后,身体状况比外国的航天员好,经国家航天中心监测,神舟六号航天员“心血管自主神经功能变化情况与俄罗斯、欧洲航天员存在明显差异……没有明显的受到重力变化的影响”。

对于这项经过实践检验卓有成效的成果,2008年12 月6日,中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在给这位中医大师85岁寿辰发来的贺信中说,“中国的载人航天实践表明:航天员在任务前,身体状态良好。任务中,航天员精力充沛,自我感觉良好,各项生理指标正常,他们的心率、血压都非常稳定,没有出现任何病症,并且能够健康自主出舱,返回后航天员的身体恢复很快,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您将中医药应用于载人航天,为我国神舟六号、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行任务航天员医监医保做出了重要贡献,为中国传统医学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这是对中医药作用的充分肯定。中医药在航天医学上显示出的独特优势,也引起了俄罗斯、美国等航天大国的高度关注。

攻克疑难病症的开路人

王老对记者说,中医不要怕别人反对,关键是自己站得直不直,中医自己要争气。治好疑难病,不是在为自己出名,是为中医争光,提高中医的学术地位。这是对每个中医的基本要求,也是最高要求。中医的名是实践出来的,是病人的口碑出来的。

2007年,我国公布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名单,在传统医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项目“中医生命与疾病认知方法”下,王绵之教授是传承人之一。

在70年的医疗实践中,王老是攻克疑难病症的开路人。我们来看几个简单的记录:

1974年,王老带学生到河北定县开门办学时,有一位29岁的农村妇女患中毒性痢疾已经高烧昏迷了21天,曾用各种抗菌素和其他西药治疗,就是不见好转。一些医院用各种办法治疗无效,认为这个病人没救了,即使醒了也会因长期昏迷而失去语言能力。患者家属请求王绵之诊治,王绵之守在病人身旁数天,精心医治,随时视病人情况改方给药,半个月后,病人的神志清醒了;3个月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1976年春,内蒙古一位叫李振荣的16岁男孩,患了脑干肿瘤。父母带着他到处求医,最后在被北京的某大医院被宣判了“死刑”。王老为他医治半年,病情显著好转。继续服药两三年后,李振荣已能参加体力劳动,后来还做了某卫生所的化验员。

王老经验丰富,医术独到,不仅审病精细,辨证准确,而且用药精当,配伍巧妙,善于兼融西说,临床曾治愈多例顽固性哮喘、粟粒型和空洞型肺结核、慢性肾病、肝硬化、Ⅰ型和Ⅱ型糖尿病、脱髓鞘病、脑肿瘤、垂体瘤、椎体病及先天性免疫功能低下等难治病。

有一位王老至今还在治疗的患有肾衰的旅美华人,十多年前就被美国医生宣判必须换肾。这位患者经朋友介绍从美国回到北京找到了王老。经过王老细致的治疗,直到现在,这位患者还没有换肾,每天还吃着王老的方子。给他治病的美国医生十分惊叹他好转的速度,称他在中国遇到了神医。

王老认为,经过几千年历代中医的不断继承发扬,现代的中医也借鉴了西医和其他学科的长处为中医所用,应该说现在的中医水平比过去要高。同时,中医通过辨证论治,可以有很大的空间去给病人配药,这是中医的优势。

一位做了肝移植3年目前王老正在治疗的患者,服用王老配有人参的方子后,感觉效果非常好。而西医对待这样的器官移植患者,是不主张服用人参的,因为器官移植需要抑制免疫。对此王老解释说,单独使用人参可能是有弊病,但放在方子里用,有君臣佐使相互制约,可以克服弊病,扬长避短,提高疗效,这就是方剂学的学问。

半个多世纪以来,随着王老屡起沉疴,名声鹊起,蜚声海内外,他的医德也为群众广为传颂。23年前,光明日报就曾在头版头条报道过王老29年如一日义务为群众看病的事迹。

王老常以“医乃仁术,当以济世为先”之古风家训自勉,对于病家,心存救济,见人之苦,若身受之。为人治病不分贵贱高低,上至国家元首,下至平民百姓,远为异国贵客,近到邻里街坊,无不一视同仁。

王老的病人常说,王老看病总是面带微笑,还不时说着风趣的话,让我们精神上很轻松和快乐,这是他的一个特点。这应该也是王老治病的一个手段。王老说,有些病人得病后难受,精神压力大,进了他的诊室,精神压力解除了,感觉轻松了许多,好像病痛也退了一些似的。所以,即使自己精神再不好,只要来了病人,必须马上打起精神来。王老就是这样心系病人的疾患,忧天下人之忧,乐天下人之乐。

弘扬中医 不忘责任

中医教育一直是王老放不下的心头之忧。他对记者说,中医院校教育这么多年,培养了不少中医人才,还是成功的,但是不完善,必须要有再教育、后续教育(包括师带徒)和自己的学习提高进行补充,这甚至比前期的教育更重要。中医教育不能光靠中医院校,还要靠政府行为和社会力量,还有中医自己。

王老还说,成为名医,不能单纯就会看看病或就会写写书,要既有理论又有实践,还要会传承,这是责任。

晚年的王老时刻萦怀的就是这“责任”二字。

王老作为中医界的一老,更是一宝。作为一老,他始终不忘一老的责任——传承国医精华。

70年来,他曾与多位老中医一起多次上书,为中医药机构建设、中医药立法等献计献策,充分体现了一个名老中医对中医药事业的拳拳之心和高度责任感。

他历任全国政协第六、七、八届委员,全国政协科教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曾多次深入行业基层作社会调查,积极向政府反映各方面的意见,为党和政府制定中医药方针、政策献计献策。1991年,在国家机构改革中,仍有一种声音,要求取消在中医界不懈努力下刚刚建立几年的国家中医药管理机构。王老利用政协委员的身份,在全国政协科教文卫体委员会协作工作会议上为保存中医药管理机构而奋力呼吁。

王老还充分利用兼任国家自然基金会生物部医学学科委员、国家卫生部药品评审委员会委员暨中药分委员会主任、中国药典委员会委员暨中药组组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医药科技重大成果评选委员会委员、国家新药研究与开发中心常务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华中医药学会副会长、中药学会会长等身份,通过其社会影响力,为中医药事业的振兴发展而积极努力。

王老还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次赴海外进行学术交流的我国中医药界代表。他先后应邀出访日本、新加坡、泰国、法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港、澳、台地区,或为元首和重症患者诊疗,或进行医学考察,或做学术演讲,以其高尚的医德、高超的医术为祖国赢得了荣誉,医名远播于异域,为传播古老的中国文化瑰宝——中医药于世界做出了重要贡献。

1990年7月,国务院颁予他政府特殊津贴与荣誉证书。2007年10月,北京市专门成立了“北京中医药薪火传承‘3+3’工程建设单位王绵之名老中医工作室”;2008年12月,北京市“三局”授予王老“首都国医名师”称号。

回首王老半个多世纪的从医之路,恰如他挥毫而就的《八十抒怀》:

“幼承家学读岐黄,天生傲骨气不狂,禅参三指终有得,风雨十年幸无伤,辨证论治融新说,圆机活法有奇方,悬壶济世乃天职,我愿人人寿而康。”

王绵之小传

1923年,出身于江苏省南通市中医世家,为第19代传人。

1936 年-1937年,随父亲王蕴宽学习中医。

1942年,在南通城区正式悬壶故里。

l947年,经国家考试获《中医师合格证书》。1953年,获中央人民政府卫生部换发的《中医师证书》。

1955年-1956年,江苏省中医进修学校进修,后留校任教,筹建方剂教研组。

1957年至今,北京中医药大学从事教学、管理、临床与科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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