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蕊洁 北京中医药大学

脾居人体中焦,主运化、主升清、主统血;脾与胃相表里,一盛一化,一升一降,构成人体对于后天水谷精微物质的主要代谢途径,是为后天之本。中气健运,则气血充沛;脾胃一伤,诸病由生。先贤创立脾胃学说,历经千年,逐步发展,后人不断继承与创新,使脾胃学说更加丰富,对于脾胃病的治疗方法亦层出不穷。笔者在学习脾胃学说之时,结合临床实践,认为补脾调脾,或补虚或泻实,均不离“温”、“运”二法。

温运法顺乎脾之生理及功能

《内经》对于脾胃生理功能的论述,当推《经脉别论》篇之“饮入于胃,散精于肝,游溢精气……五经并行,揆度以为常也”。李东垣在《脾胃论》中进一步解释“饮食入胃,而精气先输脾归肺,上行春夏之令,以滋养周身,乃清气为天者也;生已而下输膀胱,行秋冬之令,为传化糟粕,转味而出,乃浊阴为地者也”。故脾胃之生理特性可概括为盛运相因,升降相用;其生理功能不外吸收水谷,传输精微,代谢糟粕。从始至终,脾胃功能之正常有序,皆赖中气生生不息、运动有序,故脾气得以健运,胃气得以宣达。此生生不息之道,就在温、运之法求得。温者,暖也、柔也,正是脾气运化水谷精微的原动力。太阴湿土,得阳始运,脾居中央而灌四旁,脾阳充盛则如阳光普照,阴霾尽散,水湿、糟粕随阳转运;运者,转也、动也、行也、用也,脾之运化,生万物而法天地,皆赖其不断转动而为用。温而助其常,运而助其变,顺乎太阴脾土之生理特性,故调养、补益后天脾土,助脾运化水谷精微与水湿糟粕,皆可从温、运二法求之。

温运法为补中调中基本治则

阳主动,阴主静,脾属五脏,为阴脏,喜燥恶湿。湿为阴邪,其性黏腻、凝滞,湿浊困脾,脾失运化之动,则健运失权,气血生化不足、代谢产物聚集,临床见头昏如裹,九窍不通,肢懒犯困,渴而恶饮,胸中泛恶,痞满纳呆,便溏黏腻,苔腻脉滑等湿浊、食滞困脾之象,久则身倦乏力,畏寒喜温,渐成脾阳亏虚,浊阴停聚之象。治当运脾调脾,补虚泻实,防止湿浊等阴邪伤及脾之阳气。太阴者脾也,湿合太阴,太阴有病,主里虚寒证,是为脾阳亏虚,原动力不足,阴寒犯脾,食浊糟粕内停,水湿凝聚不散,清阳化生乏源,则周身气血生化亦受到影响,临床可见到畏寒身倦,头目不清,口淡涎黏,久咳白痰,纳呆腹胀,便溏清冷,水犯四肢,小便不利,舌淡胖,苔白而滑,脉濡缓或濡细。治则当温阳暖脾,令中阳充实,如云开雾散,阳光普照,脾之运化恢复正常,养正则邪自除。

由此可见,湿浊困脾与脾阳虚之证在发病过程有正虚与邪盛的不同侧重,又有一定的转承关系。而温运二法合用,一则补益脾土之阳气,补充其行使正常生理功能的原动力,一则使中焦运转,发挥其气机之枢纽作用,使清阳、浊阴各得其所,是为标本皆治之法。温运之法,可为健脾、益脾、补脾、泻脾、醒脾等治脾法之纲要。

温运二法的临床代表方药

“运脾”一名,首见于张隐庵《本草崇原》,云“凡欲补脾,则用白术;凡欲运脾,则用苍术”。江育仁教授提出“脾健不在补贵在运”,从而丰富了运脾法的临床应用。其于运脾,则多用苍术、佩兰、藿香、厚朴等药芳香醒脾祛湿,车前子、泽泻、茯苓皮淡渗利湿,陈皮、木香、枳壳、槟榔、砂仁行气化湿,鸡内金、焦山楂、陈皮、神曲等消食导滞。运脾之功,偏于祛邪利湿,消除引起脾失健运的病理因素。温脾之法,早在《伤寒论》中便以“建中”之法有所提及,如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大建中汤、理中丸、四逆汤等,无不是在温暖中焦;李东垣遵《内经》之“劳者温之,损者益之,陷者举之”,提出甘温法以补益后天,以人参、黄芪、甘草为温脾除湿之圣药,而创补中益气汤、升阳益胃汤等甘温运脾名方,而其间又或多或少含有砂仁、枳实、苍白术、内金、神曲等运脾之药,已体现出一代脾胃大家对于补脾与泻实,温脾与运脾的临床综合应用。

综上,笔者认为温运二法为治疗脾脏病证的基本方法,而将温、运二法有机地结合应用,使补、泻相得益彰,符合脾土得阳则运、喜燥恶湿的生理特征,更加有利于恢复脾之健运等生理功能,使脾旺而不受邪。但临证时温、运二法所用药物究竟孰多孰少,孰轻孰重,还应根据临证的具体情况斟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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