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唐慎微撰《证类》,悉收古今验方附入,《纲目》因之增广数倍。第收括太繁,未经详择,优劣并载,不无包荒。兹于千万方中,加意去取。凡险危峻猛、赝伪邪僻之品,用之而意有畏难者,并弃如遗。所有精详真实、轻淡简便之剂,试之而效如应响者,悉收入录。

更于诸家大剂,选其尤切实者,与所带试奇效大小诸方,随附每味之下,则庶几因症查方,任意驱使,可无畏缩忐虚之虑。

·医家本草不读,则药性不明;即偶读矣,或旋忘之,虽读如无读,而仍药性不明;药性不明,于病之寒热虚实虽悉,于药之寒热温凉则昧,且于药之反畏宜忌,更相违逆。如是欲用药却病,将药与症,两不相符,而欲拯厄拔苦,生死骨肉也,难矣。兹于精拣各方,附于各药之下,因症用方,按门查寻,一览而知方所在,即一览而知药之性,盖方之所在,即药性之所在也。

·用药治病,有轻病立愈,重病悠轻,小症忽大,危症卒死者,峻猛大剂是也;有小病略瘥,大病少效,轻症不重,重症不危者,轻淡小方是也。盖以峻猛治病,恒治十而愈六,而四者必损。何者?不有大胜,必有大败也。以轻淡治病,每疗十而愈四,而六者无恙。何者?纵无大功,亦无大过也。兹于小方,则加倍收之,于大剂,则约略举之。盖早储此心于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之地。惟其不求有功也,而医家之功量,正无限矣。

·医家治病,当以常问此心,无所抱愧为主。盖用药如用兵,难保常胜。我朝徐洄溪,江南宿儒也。其导人以行医之道,惟小心谨慎,择清淡切病之品,俾病势少减,即无大功,亦不贻害。若欺世徇人,止知求利,乱投重剂,一或有误,无从挽回。病家纵不知,而此心不能无愧也。愚以为非阅历深者,不能有此确论。兹所附诸方,皆轻淡切病之品,治病期以缓攻,而效不欲速收。药方与本草,相辅而行,为寿世无穷之利。医家执此以行,则终身无抱愧之时矣。

·是编有本草未及载,而主治颇详于方中者,如甘草治下痢、疗羸瘦,防风通便秘、解诸毒之类是也,读者由此而推测之,自能悟本草主治,犹有未尽之秘,依经制方,复有旁通之妙。盖本草与药方,相须而行,大有裨益。而近世选本草者,每于诸药主治,则详言之,于所药方,悉屏弃之,是未谙本草与药方,相辅而行之义也夫。

·是编诸方,于药之贵重者,悉多不录。以贵重者多伪,而且费资浓,取浓资买伪药,以伪药治真病,于医、病两无所益。不惟无益,而反有损,故不多录。

·是编诸方,于药之遐僻者,亦不重载。以遐僻者,其来不易,或经雨湿虫蛀,渝其故色,或出殊产异道,失其常性。愚以为用药之际,当即照本草察其形色,尝其气味,各与本草吻合,方为真品。然后再照如何炮炙,而后用之,方属妥当。

·是编诸方,于药之习见习知者,独加详收。以习见习知者,多真实无伪也。

·是编诸方,即不常习医之人,亦可照症查方。如遇病患所求,即照目录中,查其所病,再照所病,查其所兼症,乃照所症,寻篇查其所宜方。或此方不妥,再查目录中,另查彼方。或彼方仍不妥,欲另取大方,即照诸方中大方加减取用。仍即所方本部,查其药性之寒热温凉、反畏宜忌,再即病之寒热虚实,而合观之,尽任用药。即不小效,亦无大咎。凡尿赤便燥,舌苔气粗口渴者,实热也。尿清便滑,舌润气微,口不渴者,虚寒也。然外感初得,舌色亦润,不可不知。

·是编当家值一部,以备缓急之需。盖即稍识字之人,亦可照症查方。或山僻之区,无地求药,或贫寒之家,乏资制剂,即照目录所症。其旁注中,有所习见习知之品,而所习见习知之品,即方中之君药,或即此单方一味。如此方不妥,或不效,欲另择一方,仍照前再查一方。盖方随意到,用之不尽也。

·有谓古方不能治今病者,此大谬也。夫病不外乎六淫七情,试问风寒暑湿,古今之天气,有以异乎?喜怒忧思,古今之人情,不相侔乎?如果有异而不侔,何《伤寒》、《金匮》诸方,用之而效验如响,唐、宋以下诸方,用之而有效有不效者,岂以仲景为今,而唐、宋以下为古耶?盖非古方之不效于今,而实今人之不复能用古也。兹撰大方,不遗仲景,而唐、宋以下,仍择其精详者,悉附记载,聊备用方者之去取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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